论文·国际前沿｜促进健康城市环境的社区参与研究——以中国上海社区花园行动为例

作者：寇怀云，Sichun Zhang ，刘悦来

摘要Abstract：

社区花园在城市环境中的重要性已被广泛认可，但在快速发展的城市中，对于社区花园的建设却没有太多探索。本研究测试了城市化背景下的社区参与花园建设活动，旨在探索社区参与研究方法在促进邻里环境的应用。研究小组制定了由一系列渐进式行动组成的社区花园倡议，其特点是增加社区成员的参与和减少外部干预的强度。通过调查参与者对活动的态度和看法，分析涵盖了70个社区花园的五个行动。研究结果显示了人们对参与公共事务的接受程度，反映了促进公众参与的可能措施，并证实花园建设对邻里关系和社区建设的积极影响。

关键词 Keywords: 

社区花园，健康环境，社区与大学合作，社区参与研究，社区建设

1. 导论Introduction 

社区花园是一种由社区居民管理的城市绿色空间，它对当地生态和可持续性的影响，居民的身体和心理健康，以及社区授权和环境正义都有积极意义。

在这项研究中，我们着重探索社区参与的研究方法在花园建设领域的应用。在中国，只有少数研究采用了社区参与的方法。世界范围内的社区参与研究的成果为本研究奠定了基础。Sherry Arnstein的 "公民参与的阶梯 "为评估此类案例中社区的参与程度提供了依据。美国国家环境健康科学研究所（NIEHS）认可了有效的社区参与式研究（CBPR）的六项原则。

（1）促进每个阶段的积极合作和参与；

（2）促进研究人员和参与者之间的共同学习；

（3）确保项目由社区驱动；

（4）以有用的方式传播结果；

（5）确保研究和干预策略在文化上是合适的；

（6）将社区定义为一个认同单位。

社区与大学合作的方法，强调从大学到社区的单向服务转变为两者之间更多的互动，对本研究的实施提供了参考和指导。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分析了五项行动，这些行动代表了一个渐进的过程，其中外部干预逐渐减少，自治权力逐渐增加。本文就参与者对社区花园活动的态度和感受进行了问卷和访谈调查，建议先由专业人士进行外部干预，开展能力建设，作为CBPR方法中 "社区驱动 "原则的补充。文章也证实了花园建设对社区环境健康以及社区建设的积极影响。

2 数据来源与方法

2.1 基于社区-大学合作关系的社区参与研究方法

来自T大学的风景园林系的研究人员主要与上海的社区合作开展社区花园实践。由于社区开展项目需要专业的组织和技术指导。大学方也鼓励学生与市民开展可验证的教学实践研究。双方的互补需求促成了合作动机，通过服务式学习、社区培训进行教学合作，开展CBPR（社区参与研究)进行研究合作。

2.2社区花园倡导的渐进式行动战略

为了提高社区参与度并减少外部干扰，形成了一个分为5个阶段的执行框架：    ①在政府的支持下，在一个社区推行实验性社区花园试点；    ②引进多元参与主体，如企业和NGOs；    ③扩大社区花园倡议在城市居民区的覆盖面；    ④鼓励居民自发组织营建社区花园；    ⑤向全国推广社区花园。

2.3 个代表性行动

2.3.1 研究人员与社区参与的共建：百草园

建于2014年的百草园是社区花园行动的第一个案例。旨在讲原本单调的中央绿地转变为共享空间，居民可以通过参与景观美化和花园营建来提高生产力和享受自然。研究小组的设计师与居民通过讨论共同设计和建造社区花园，讲花园划分为休闲活动、亲子互动和自然教育三个区域。此外，团队组织了“青年景观设计师”活动，让儿童可以在社区花园里放飞思维。施工程序包括地形塑造，培土，铺设草皮、种植、播种、铺设道路和覆土（图1）。

△ 图1 居民在百草花园学习如何培土

营建社区花园的过程中增强了社区的凝聚力。通过举办各种自然教育活动和相关社区建设和活动，我们找到了起引领作用的社区能人。目前由老年园艺团队和年轻志愿者团队共同管理百草花园。在百草花园之后，我们在上海中心区的另外45个社区以同样方式开展了社区花园建设活动。

2.3.2. 企业，NGOs与社区居民的共建：KICG

创智农园（KICG）位于一个现有的封闭式社区（图2左）和一个新的开放式社区（图2右)之间的空置占地2200平方米的狭窄地块，一条重要的市政隧道从下方穿过。KICG由公共活动区域，可持续的花园，方形植物花园和一个互动区组成。KICG以可持续能源回收装置为特色（如图3中花园中央放置可被用作室内活动空间的可移动集装箱结构）。新社区的物管部门为KICG提供资金支持，NGO组织通过组织居民参加花园的日常维护工作,临近大学机构提供智力资源。KICG为来自不同背景和年龄段的社区居民提供了一个促进交流、改善环境健康和促进正义的平台。

△ 图2 KICG

△图3 位于KIC花园中央的可移动装置

在一次社区参与式以书活动中，居民在隔离墙上画了一扇门，希望未来的KICG和现有封闭社区能打通，缩短距离（图4a）。在与相关政府部门讨论后，为了打破新旧社区之间的空间隔离，促进居民之间的互动，“睦邻门”成功建成（图4b）。此项打破“心中围墙”初衷的项目被评为2018年中国十大最佳社会治理创新实践活动之一。

△图4 神奇之门（a）居民墙绘（b）睦邻门

2.3.3 培养社区先锋推动社区参与：浦兴街道

积极活跃且有影响力的先锋在社区花园营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2017年，我们与上海市浦兴街道办举办了社区花园培训研讨会，通过培训19个街道的34名先锋来推动社区花园的建设(图5)。培训内容包括规划和设计技术，以及园艺技术。
回到社区后，社区先锋培训居民将从研讨会中学到的知识应用到社区花园营建中。这种以培训社区先锋和提供技术支持为重点的方式，显著提高了社区花园倡议的传播速度。

△图5 社区先锋研讨会

2.3.4 社区自创、自建、自治：本地共创小组

2019年，我们提出了现场集体设计的方案，命名为本地共创小组(LCCT)。这项活动通过动员居民提出社区花园的愿景，年轻学生通过活动实践专业技能的方式鼓励居民和学生在活动中自行提出设计主题、设计地、规模和设计方案（图6）。当双方达成一致时，成立小组一起实施计划。共创小组的提案不仅限于社区花园，还扩展到与当地环境和文化相关的各种项目。
这些建议反映了居民真实迫切的需求。该组织还从社区吸收更多的居民，以扩大其规模和影响力，并集体建设、维护和监控花园。

△图6 居民与学生的共同设计过程

在十多份提案中，《围墙消失的历史》提案让大家想起了KICG案例中的神奇之门。该提案计划制作一部关于神奇之门的起源和现状的纪录片，并促进门的持续设计和维护(图7)。从提案到成立小组，整个过程彰显了项目对社区的包容性。

△图7 与“睦邻门”相关的艺术活动

2.3.5.在研究人员的指导下的社会行动：自播种计划

自播种计划于2018年启动，旨在为有兴趣建设社区花园的个人和团体提供指导，并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知识，以迈出花园建设的第一步。我们与一个非政府组织合作，通过在线问答和线下培训开展自播种计划。现在已经举办了三次涉及可持续种植技术、生态园林设计和园林建设规划的专业知识的研讨会，来自十多个省份的受训人员参会。通过培养这些热爱园艺的市民，我们鼓励他们影响社区中更多的居民自愿参与建设花园，形成不断发展的现场社会组织。
如前文所述，研究团队出版了《共同创造美丽家园：社区花园实践手册》，配合生动插画和简明扼要的语言，介绍了社区花园的类型，准备工作，可能遇到的困难，设计要点，运维和自组织小组营建，有助于公众理解并推广社区花园的传播。

2.4.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

为了深入调查社区花园倡议对个人和社区的影响， 我们在2019年组织了一次问卷调查，包括两个方面:参与者对个人、邻居的健康状况的反馈，以及参与前后实际区域的情况；参与者对社区花园项目的理解和态度（表1和表2）。

表1 参与者参与前后的健康状况印象

表2 参与者对社区花园的认知和态度

为期两天的线上匿名问卷的有效问卷数量和作为目标人群的参与者数量结果如下(表3)

表3 五项行动的数据结果

五个样本项目共收到161份有效问卷。该图让我们能够描绘出五种情况下参与者的社会属性(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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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结果与讨论 

3.1 社区花园参与式建设发展迅速

以社区为基础的社区花园营建的五个行动表明了五个阶段的渐进式过程。（如表4）每一个阶段的行动可以在Sherry Arnstein的参与阶梯中体现（图8)
在过去的五年中，社区花园数量的迅速增加，地理范围的迅速扩大，管理模式的快速发展，都反映了社会对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包容和接受度的不断提高。

表4 社区花园行动的五个阶段

△图8 Sherry Arnstein的公众参与阶梯

3.2.提高社区参与度的举措我们采取多种方法提高居民营建社区花园的参与度：

    （1）培育社区自治团队    （2）围绕社区花园组织丰富多样的活动    （3）深入当地文化以构建社区认同感    （4）有效传播和推广研究成果

3.3.对比五个案例中参与者的感受

与居民在五个行动中的参与度逐渐增加相反，参与者的主观积极满意度却呈下降的趋势。针对这种矛盾现象，我们进一步采访了参与者。百草园和KICG的参与者普遍表示，项目的每个阶段都组织良好，由专家和居委会领导，他们的意见得到尊重和采纳。他们在集体活动中感到鼓舞，放松，气氛和谐，当回顾花园过去五年的发展时，居民们表现出明显的自豪感。
而在LCCT，浦兴街道和自播种计划中，参与者对完成项目的园艺技能有一种不确定感，并对组织活动感到压力。这表明这些团体仍然像过去一样依赖外部组织。

3.4.参与度对健康环境的影响比较

在五个案例中，所有参与者在参与前后对个人健康、邻里健康和物理环境健康的感知得分分布如下图所示（图9）。

△图9

考虑到满分率，身体健康率(得分为5的受访者人数除以161份问卷的数量)从36%增加到68%，两项精神健康从33%/31%增加到73%/72%，三项邻里健康从31%/26%/26%增加到72%/71%/72%，三项环境健康从22%/19%/20%增加到75%/70/63%(图9)。因此，统计数据表明，参与社区花园最有利于人们的环境健康，其次是邻里和精神健康体验，最后是个人身体健康体验。

3.5.参与者对社区花园营建的看法

对比参与者对社区花园项目的态度的八个子因素的得分(表2，附录B，图A6-A10)，我们可以看到，在每个行动中，社区花园价值的认可得分(Q3)高于认知得分(Q1)。然而，社区花园项目的得分却出现了相反的结果，其认知得分(Q2)高于认可得分(Q4)。
这两组因素之间的关系反映出，尽管居民往往对科学概念的接受程度相对较高，但当事情涉及到他们自己的环境时，他们会变得谨慎和关心。参与的范围和深度(Q5、Q6)也与满意度(Q7、Q8)呈正相关，这表明人们对自己行为的认可总是积极的。对项目的关心和对参与的肯定为基于社区的社区花园实施研究提供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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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A6. 百草园花园   △图A7.KIC创智花园  △图A8. 浦兴街道△图A9. LCCT  △图A10. 自播种计划

4 结论

本研究以社区花园营建为例，展现了开展社区参与对健康环境建设研究的多种方法。通过本次研究，构建了一个基于社区-大学合作伙伴关系，联系政府、企业、NGOs，和自治社区团体的社区花园合作网络，NIEHS提出的CBPR六原则也在本研究中得到应用。
这项研究还补充了CBPR方法的第三个原则“确保项目由社区驱动”。通过对比参与者对项目的感受，可以看到社区驱动原则适用性较低，或对自治基础薄弱的社区有较大实施困难。因此需要做到以下两点：首先。应该在自治的初级阶段强调能力建设，在这一阶段，外部干预对于提高当地居民的热情和信心至关重要。第二，专家或其他组织的干预应根据自治能力的变化进行调整和适应。即当社区自治能力较弱时，外部对管理和指导的支持需要全面而有力；而随着能力的加强，外部力量应该退后一步，让社区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
通过花园的建设和管理促进居民的互动，可以激活居民对公共问题的热情，并激发他们的社区意识。本研究的研究方法不仅适用于社区花园，也适用于其他领域的空间改造、健康环境建设和社区事务。原文出处
Kou, Huaiyun, eg. 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Community Gardening in the Context of the COVID-19 Pandemic: Investigating the Seeding Plan in Shanghai, China[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2021,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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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陈桦 Zhang. Y

编辑：方方

审阅：谢宛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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